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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爱的女孩,你有厌男倾向吗?

野马君 野马青年 2021-03-12

文/李钘滢


△今天文章的配图来自《西西里的美丽传说》


在社交平台上,每次与性别议题有关的热搜出现时;女权主义者的“厌男说”与男性网友对“极端女权”的批评,则如影随形般扩散在不同的场合。两方的矛盾,如同身处在格斗现场,引起了无数吃瓜群众的注意与讨论。

 

一方面,一些男性提出质疑与不满,明明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尊重女性、支持平权,但女权主义者却一直攻击全体男性,明显是没有理性、客观地看待具体情况,是不是所有的女权主义者都厌男、仇男呢?

 

另一部分,不少女性回应,即使有践行性别平等的男性存在,但男性代表的性别特权却带来大量的负面影响,比如性别歧视、家庭暴力、性骚扰、性侵等威胁。目前,男性的加害者在比例上都远远超过女性,为什么男性还不反思性别的不公呢?

 

看到上述讨论时,作为一个女性、女权主义者,我必须坦言,我自己有严重的厌男倾向。但与其用“厌男”来描述我的状态,还不如用“恐男”这个词更准确、且清晰一些。

 

在厌女文化下成长的我们

 

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厌男倾向,是在一次采访后。

 

两年前,我在跟进一个新闻事件,约了一位老师做采访。但快结束的时,男老师却岔开了话题,问我能不能提供一些好处。我摇摇头,表示不能以金钱贿赂采访对象。可那位男老师却停顿了一会儿,一边做出啪啪啪的手势,一边问:“我的意思是,你能不能给我提供这方面的服务?”

 

瞬间,我看着这位受过良好教育、在采访中一直彬彬有礼的采访对象,脑海里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听错了,不知道当下应该做何回应。于是,在恍惚之中,我把电脑和录音笔慌张地塞进书包里,然后迅速走出了咖啡厅,采访也就此中断。

 

回到家之后,我仍然不断地在想白天的事情,并拿出了下午的录音笔,对照之前的提纲重复听了三次——难道是因为我给对方发出了“错误的信号”吗?为什么他要提出如此不妥的问题,带给我这么多困扰呢?

 

那次采访之后,我会时不时地做噩梦。有时候,我会梦到与男友吵架,然后被他一直以言语与肢体的攻击威胁;有时候则梦到在地铁上,一个男性在摸我的身体,甚至出站后还在尾随;有时候又会梦到自己的文章发布之后,被一个男网友追着骂,最后不得不为了人身安全而撤稿。

 

慢慢地,我也发现了自己对男性的抗拒,尤其处在一个男性数量较多的空间中。即使他们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事,但男性对我的凝视、说话语气、一举一动,都让我有点不安,极度希望可以回到一个女性比较多的舒适圈。

 

直到我开始关注性别议题,并做了一些与反性骚扰、反家暴有关的采访后,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那个男老师对我的行为,其实是一种性骚扰。但当时一无所知的我,却是不停地苛责自己,陷入了“完美受害者”的荒谬逻辑中。

 

与此同时,随着我采访的女性越来越多,我们之间的共同点也愈发凸显。一方面,在遭受了男性的攻击、骚扰、无视后,她们也产生了一种“厌恶感”,不自觉地减少与男性接触的可能性,并且在男性众多的环境中感到莫名的压抑与焦虑。

 

另一方面,一些女性即使没有受到来自男性的直接暴力,但也在了解到重男轻女、职场性别歧视等现象后,皆无一例外地表示,自己与男性相处会保持一定的距离,避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。

 

基于此,厌男的说法,只是在表面上呈现了我们情绪上的愤怒与不安;可真正让我们深恶痛绝的,却是那些不尊重女性、不支持性别平等的男性,以及目前在父权社会下还根深蒂固的厌女文化。


 

坏男人与好男人的割席

 

然而,对于上述现象,社交平台上的男性意见领袖则提出了异议:明明他们是好男人,却被“厌男说”贬低了自我价值,感到非常不适。显而易见,这是一种对好男人与坏男人的割席,以此提醒女性不要“一竿子打翻一船人”

 

首先,我们需要回到最初的问题,在父权文化下是否有尊重女性的男性,当然有。我自己也认识了很多支持性别平等、且持续为女性发声的男性,也很愿意跟他们成为朋友,共同探讨如何可以令更多人了解性平理念。但是,既然大家都知道有好男人存在,为何还有这么多撕裂与争吵呢?

 

归根结底,则是女性对于这种切割的怀疑。在现实生活中,很多男性即使贬低女性,但仍然活得很好,有温馨的家庭,也有喜欢的工作,在众人面前彬彬有礼,直至被揭发——

 

比如那个前一秒还在亲吻妻子,下一秒却把她推下悬崖的丈夫;又比如在N号房作案期间,依旧多次参与公益活动的嫌犯赵主彬;甚至是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男偶像,私下却在羞辱、非法偷拍女性。

 

他们看上去积极且阳光,实际上却形成了一组恐怖的厌女群像:重男轻女的爸爸、劝退怀孕女下属的男上司、公交性骚扰的陌生男人、家暴伴侣的老公……他们无所不在,让无数女性陷入痛苦中,却可以一直戴着“虚伪的表面”生活。

 

其次,当好男人把“过错”推卸坏男人,觉得性别暴力事件与自己无关时,实际上也弱化了对性别议题和女性生存状态的讨论,不考虑结构性问题。这种非常简单、直接的男性整体切割,无疑忽略了一个重点,即必须谴责已经犯罪的加害者,以及阻碍潜在的加害者。

 

此外,忙着推卸的好男人们,是否共情她们处于“第二性”的状态,是否能理解那些反感、不适的情绪,又是否知道她们长期因权力不平等而产生的恐惧呢?比起切割,提醒男性如何学会与女性更好地相处、对话,是否更应该放在讨论的中心呢?

 

是的,在这个女性说“不”,还会被各种荡妇羞辱的时代中,这种割席很难。毕竟从数据上,明明女司机出意外的可能性比男性低,却要背负“女司机开不好车”的污名化说法,又怎么可以盖住我们的嘴巴,即使我们只是表达一种对父权社会不忿的情绪呢?

 

事实上,我们并不针对个体男性,而是从权力不平等的角度去讨论。因为,父权社会最可怕的一点是,无论是抽象的社会文化还是具体的日常生活,抛开年龄、阶级、种族等因素不谈,男性在性别这一议题中都压制着女性的发展,难以达到彼此平等的正常状态。


 

 女权主义者,是在制造性别对立吗?

 

截止目前,很多男性听到女权二字时,都会先辨别对方是否有“田园女权”的倾向,再与其进行对话与讨论。甚至,这些男性也会觉得目前的社会已经非常平等了,再去争取、强调女权,无疑是在制造“二元性别对比”。

 

但是,上述观点只是刻板地矛头指向了女权主义者,却忽略了一个严肃事实:在父权社会下,受害者不只是女性,也有男性;在男性中的很多人其实也有厌男倾向。

 

当男性从小到大,都被灌输为一个坚强的角色,必须负担起各种责任时;他们慢慢地习惯了用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,甚至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,因为一旦表露出柔软的姿态,则会被排挤与嫌弃。

 

长大了之后,即使热爱自由与冒险,但他们也必须放弃,选择一夫一妻的婚姻状态,更好地传宗接代。甚至,他们根本不喜欢女性,不得不服从父辈的压力,成为一个丈夫与父亲。男性接下来的人生,只为了买车与买房而奋斗。

 

他们也想做一个自己定义的好爸爸,可以陪伴小孩,体验育儿的过程。可惜的是,只有产假,却没有育儿假。哪怕他们心里很想尝试,但总有人觉得这种行为“不符合男子气概”,应该出去找工作而非做家务。

 

所以,仅仅看到女性的反抗是不够的,因为不少男性也在父权社会中,失去了众多选择权与发展的可能性。当我们不停地提醒女性多穿衣服、早回家,避免遇到各种危险时;另一种更有效的方式却极少被提起,为何我们不能教育男孩如何与异性相处,让他们学会做一个懂得尊重、理解与共情他人的个体呢?

 

事实上,我们并非想挑起男性与女性的战争,更无意局限在二元性别的讨论中。厌男本身,也不是讨厌男性这么简单,而是对整个父权文化的反对与否定,进而令未知更多可能性,从刻板、保守的“规训”中被释放出来。

 

作为一个女权主义者,我更希望看到的,是通过彼此厌恶父权文化,引起的愤怒、抗议可以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,最终是能解放每一个女性、男性,进而发展到不局限在男与女的多元性别之中,令大家可以更自由、自信地活在这个世界上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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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的,女人也会大便,放过她们吧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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